老家邊緊靠的市場在改建時,拆了爸媽帶我們三兄弟住的矮房子,之後就到高雄開書店,我則給兩個阿嬤帶到上幼稚園之前才去會合。這集村的中央離外面的農田有百來公尺,我們兩家都沒有田,是否可算是鄉下的都市人?小時候,人人都羨慕外公蓋了全庄頭第一棟三層樓雙拼水泥房,站在頂樓可以輕易望見溪邊,而幾年前大舅從村裡最大的工廠閃電牌衛浴設備強制退休後,向我爸爸這邊的阿嬤「借地」種菜,這次過年女兒采紅在院子玩得很開心,真是時代在變、返璞歸真。
<女兒和堂姪在玩掃地的角色扮演>
村子裡有車的人幾乎都在這一兩年換新車,對國家GDP「貢獻」不少,對我們卻是八八風災的切身傷害,每家房子都在胸口位置有條隱約的白線,在這條線以下全部「泡湯」,我童年學步打滾的最後一個木架通舖也消失了。過年前到台南大學演講,巧遇執業律師的同村高中學長,他說我們終於學了當災民,在大水漸退只剩淺水就要用力攪動,否則乾成厚泥麻煩就大了。二仁溪堤防全部做起來,正因為沒垮,反而像臉盆蓄水困住,因為二層行溪最大支流三爺宮溪上游工業污染嚴重,(主流二仁溪上游農畜牧業污染,下游是廢五金污染,恰是完整的河川污染博物館),這次大水上層的黑色油污,逼得大家樣樣都得換新。
<坐樹上有倚靠>
我們院子裡一些花草樹木也被淹掛了,幸好兩棵愛文芒果沒事。今年冬天較冷,到過年只抽出一穗,讓女兒坐在水平的臂膀上玩樂。前幾年較熱,整株都是花穗,全家都是芒果花香,
會有商人來估價包下所有的果子,可能就不能這樣玩。
這果樹就種在家裡,當然不能灑農藥,竟然也沒病蟲害。
綠黨「黨營事業」(黨員經營的社會企業),屏東環保聯盟輔導「綠農的家」,起點第一個農民,就是仿山鄉滿山遍野的愛文芒果,農民言談間的重要話題就是如何防治病蟲害。在大規模單一作物之下,不灑農藥幾乎是不可能,只能努力做到安全用藥,禁絕不必要、又傷害水土保持、並影響到墾丁珊瑚的除草劑。
再來看這株漂亮的水蜜桃花,阿嬤強調,去年用盆栽結六顆,今年種在土裡應該會有十幾顆。這是南部平地品種,和中北部水庫山上的不一樣。
此外,還有荔枝、龍眼、芭樂各一株。因為種在市場邊,蒼蠅有好幾種,儼然比蜜蜂還優勢,我猜他們應該是果樹授粉的好幫手。
種在對的地方,適度規模、多樣作物,而不是最大規模、單一作物,是今春第一條真理。
來看我舅舅的菜,應景的茼蒿和小白菜,用就地取材的網子和廢鐵籠圈起來,芋頭剛種還小。
這三四株沾惹灰塵、葉面捲曲的,結了許多紫色的茄子,采紅和我小時候一樣,喜歡漂亮的紫色果實,尤其是彎彎的形狀有夠討喜,卻無法接受煮過之後癱軟的灰色菜餚。
<茄子的花也很漂亮>
采紅不知在哪裡學了對昆蟲敏感、厭惡、害怕,我只好先從區別「益蟲」來循循善誘,黃色的瓢蟲、紅黑色的七星瓢蟲,在我們倆手上傳來傳去,耐不住了才張開半圓的翅膀飛去。
螞蟻會養蚜蟲,蚜蟲回饋蜜汁給螞蟻,蚜蟲讓植物不好受,就發送信號叫瓢蟲過來幫忙,這是我們從書本上、從有機農民問到的粗淺知識。
但我看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蟲,他們在這茄子的生態系裡,扮演何種角色呢?
一株茄子看世界,我們還有許多真理需要探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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